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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石佳
穿着工服、系着安全带的阚旭东,行走在黄河上方20多米高的包西铁路黄河特大桥上。他的身旁一侧是冻结的黄河冰面,一侧是铁路轨道。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在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冬日,不一会儿,阚旭东的耳朵、脸颊就被吹得通红,鼻涕也不争气地流下来。
阚旭东是中铁呼和浩特局包头工务段包南路桥工区的桥梁检修工,他和工友们负责39座大小桥涵设备的养护维修工作,其中黄河特大桥是最长的一座。
黄河特大桥底部的72座桥墩支座是检查的重点之一,阚旭东钻入仅几十厘米宽窄的桥洞内,脚踩螺栓下到墩台。墩台空间高度不足半米,阚旭东只能侧身贴着地面,用检测锤敲击一颗颗螺栓,在黄河上“演奏”起叮叮当当的“交响乐”,他通过声音来辨别螺栓是否松动,“声音发闷是正常的,声音清脆说明松动了。”
阚旭东用检测锤敲击检查螺栓。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石佳/摄
还有的墩面要通过梯子下去,十几阶的梯子垂直悬在连接处,攀爬时,黄河水从梯子间隙透入眼里。每攀几阶梯子,就要把安全带解开再系在合适的位置,1月19日,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在采访时,由于一时解不开安全带,紧张到双腿颤抖。
黄河特大桥上总共有28万颗高强度螺栓,每周两次的检修,他们都要“奏响”上万颗螺栓,大多时候,“演奏”都在深夜进行,寂静的黄河是唯一的听众。
白岳禾攀爬梯子时,阚旭东递过工具。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石佳/摄
黄河大桥全长3918米,是内蒙古中西部重要的客货运输通道。春运期间,每天都有130多列客货运列车在桥上通过。差不多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一趟列车呼啸而过。
每当列车经过前,防护员符硕予便会接到驻站联络员打来的电话,他用对讲机通知工友“下行车辆进入现场,注意避让”,随后他吹响喇叭、举起黄旗提示车辆慢行,大家躲进避车台避车。为了方便接打电话,尽管天气严寒,符硕予也不喜欢戴手套,手被冻得肿胀。
防护员符硕予举起黄旗提示车辆慢行。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石佳/摄
列车经过,轰鸣声响起,脚下的石板颤动,人的脚底会感觉发麻。爬到距离冰面30多米高的钢梁顶上检修时,每趟列车经过引发的震动会加倍放大,让人感到心惊肉跳。身上仅仅系着一根安全带的何龙,时不时把身体探出桥体,检查下面的螺栓。
从包头铁道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后,白岳禾进入工务段工作。患有恐高症的白岳禾回忆,第一次上桥时,他双腿发软,躬着腰扶着石柱,靠着里侧慢慢走,“大家都等我,没人嫌我慢,影响进度。”大概过了半年,他才逐渐习惯这个高度,开始第一次尝试爬下墩台,他觉得自己总不能一直躲在工友身后,“这毕竟是我的工作。”今年是24岁的白岳禾工作的第四个年头,他现在看结冰的河面没事,要是翻涌的黄河,“我也还是会害怕。”
桥梁检修工们行走在黄河特大桥上。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石佳/摄
更换近百斤重的步行板、刷油漆、清理锈石……白岳禾说,这份工作一年四季各有各的辛苦,夏天炎热暴晒,春秋季刮沙尘满脸是土,冬天行动不便,“风吹得脸生疼”。白岳禾穿着的卫衣上“点缀着”黄色、白色、红色的各色油漆,他笑着说:“这是DIY涂鸦限定款。”
自能源保供攻坚战打响以来,内蒙古作为国家重要能源基地,装载万吨煤炭的大列从鄂尔多斯市发出,途径包西铁路黄河特大桥,上海、重庆等方向的30多趟客运列车也都从大桥上经过。工长何龙形容,他们的工作就像是打地基,保障列车平稳安全运行。何龙说,高铁动车车速快,“万吨大列”载重大,这些都对桥梁的日常状态要求更高,损耗也更大,“春运以来,我们工作节奏更加繁忙,压力也更大。”
紧张、繁重的工作结束后,他们会想一些办法来缓解疲惫。1997年出生的邵京港喜欢打乒乓球。一头长发的符硕予则换上阔腿牛仔裤、大黄靴,弹起吉他,喜欢唱歌的闫振当起主唱,他们改编了《蓝莲花》的歌词,起名为《黄河桥》,“黄河的风吹痛脸庞,万屯畅通有我扛,路桥工人的担当,从此心中永不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