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共创、数字世界与物理世界融合共生的社会大趋势正汹涌而来。

　　数字化和智能化带来的高效与便利已然成为一种刚性需求，我们愈发感受到电脑、手机、智慧办公、全屋智能、智慧城市等数字生产生活创造出来的心理依赖。数字化和智能化进程不断深入，与实体的叠加催生出一大批生产生活新场景。从《黑客帝国》到《头号玩家》与《失控玩家》所刻画的数实融合世界，离我们越来越近。2020年的全真互联网、2021年的元宇宙等新概念迭出，都是在尝试描述这一激动人心的奇点临近时刻，任何一个国家都能在这样的全球性大变革时代找到参与全球角逐的机会。从生产力的角度看，人类迄今经历了两次大的跃迁。当农业生产力发展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古尼罗河流域、古两河流域、古印度河流域和长江黄河流域率先出现了原生文明，中国更是保持了长期的农业生产力全球领先。当科学革命与第一次工业革命推动工业生产力发展达到一个临界点时，现代工业国家快速崛起，引发了全球经济和政治格局的重大调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每一次生产力临界点的出现，都是一次整个社会的技术系统发展根本性范式转换。而今，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突飞猛进并即将形成一个新的生产力发展临界点时，国家间的科技竞争力格局极有可能迎来大洗牌。我们准备好了吗？

　　今天的人类社会，正在发生另一个更加深刻的变化：人类与地球的交互正在从物理交互走向虚实交互，即交互革命。与当前在各数字经济领域的人机交互大发展不同，这里所提及的交互革命，是更广义、更本质、更深刻的质变。

　　交互（interactive）是生产生活的起点，人类一切活动首先都要与社会群体、与包括自身在内的个体、与自然界中的物发生互动并接收反馈，生产生活的相关行为才能持续进行。计算机出现人类开启了社会数字化进程，一个以“0和1”构成的数字世界开始成长，人类有了全新的交互场景，而人工智能又创造出了全新的交互对象，全新的虚实交互与传统交互形式并行而立、共生共长、日益交融。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的融合趋势逐渐深入，引发了人类传统交互形式和内容的重大变化。手机和移动互联网把全球绝大多数人口卷入互联网，已经没有人还能够拒绝交互革命的到来。传统社会的交互主要发生在以化学元素为基础单元构成的物理世界之中，数字社会的交互则主要发生在以“‘信息的DNA’正在迅速取代原子而成为人类生活中的基本交换物（尼葛洛庞帝，《数字化生存》）”的数实融合社会中。在这样前所未有的时代，基于传统交互的很多技术工具与思维，不再匹配虚实交互所创造出的一系列新场景、新环境，传统交互有其对应的技术系统，新的数实交互也急需一批相对成熟的技术来支撑，像游戏技术这样适配虚实交互的技术登上历史舞台的时代风口来临。

　　电子游戏是人类迄今为止在呈现和承载数字世界与物理世界融合共生的技术系统中相对最为成熟的场景之一，而作为计算机科学特别是人工智能研究的副产品，电子游戏自诞生之初就带着科技创新属性，特别是近年来经历了移动互联网用户大爆炸后在应对海量多元交互需求的磨练中所表现出的技术成熟度，为游戏技术成为人们穿梭于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所需要的能够在化学元素和数字代码之间进行自由转换和信息编码的工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和条件。

　　游戏技术由此成为了一个技术工具箱，在等待着社会其他领域的应用需求。在数字社会转型加速的大背景下，各行业先后涌现出了大量的数实融合新场景。以游戏技术集群中的游戏引擎为例，谷歌无人车Waymo在虚拟场景里已经进行了150亿英里的仿真测试，基本达到了技术成熟的行业共识；微软的《模拟飞行》等环境已经普遍成为飞行员的有效训练工具，腾讯与南航集团深度技术合作开发的航空航天领域卡脖子技术——全动飞行模拟机（FFS）得到行业认可，这些虚拟环境的背后，是以游戏引擎为核心建构的数字环境在发挥关键作用。虚幻引擎的出现，可能即将改变整个电影工业的产业链。借助虚幻引擎拍摄电影，“后期前置”——所见即所得的特效制作正在重组设计整个电影制作流程，一批观众耳熟能详的科幻电影被制作出来并获得巨大反响，如《登月第一人》《星际大战外传：游侠索罗》《曼达洛人》《星际迷航：发现号》等。虚拟VR LED墙、全息甲板等基于虚幻引擎创造出来的全新拍摄方式，使非实时可视化的现场沟通与集体创作成为现实，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前期拍摄与后期制作间信息不对等产生的分歧与失误，正在引发影视特效行业的颠覆性变革。

　　此时的游戏技术已成为一个拥有众多可能性的数字技术集群，逐渐突破传统领域，被应用于更多的社会领域，在人才培养、科技创新、公共议题解决，以及社会公益等方面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与可能性。习惯了线上会议，习惯了居家在线办公，甚至习惯了“云游长城”“云游故宫”“云游敦煌”；各类“小冰”“小诤”“柳夜熙”层出不穷，人们也逐渐接受了拟人化的在线服务机器人，愿意在它的协助下办理各种各样的手续和业务，愿意与它进行互动甚至是情感上的交流；甚至是广州新晋上线的CIM平台这一作为城市底层技术架构与基础设施的管理系统，也是满满的游戏观感。教育、交通、城市管理、健康、居家、娱乐、商业等各个领域都在不断加快数字新场景开发，在这一发展过程中，长期致力于构建数字世界的游戏技术，正在发挥独特作用。游戏技术在数字社会大潮中正逐渐从后台走向前台，从辅助走向核心，从隐性走向显性。

　　经过了数十年从单机游戏到大型网络游戏、AR游戏的历练，游戏技术已经在虚实交互领域取得了很多经验和成果，将科学研究、娱乐体验、社会服务、生产提效等功能整合在一起。如果虚实交互确实在引领社会结构和运行方式的重大变革与竞争博弈，以游戏技术为代表的虚实交互技术集群，将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社会的核心部门与下一代技术系统的核心组成。

　　（作者：刘毅 中央财经大学文化经济研究院、《游戏技术——数实融合进程中的技术新集群》报告主笔）